年前,一位罗马天主教的朋友向我感叹,他不得不去一个福音派教堂听“美好的关于宝血的古旧赞美诗”。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,一个围绕着基督的身体和血在弥撒中的真实存在而建立起来的教会,竟然如此不愿意为那血歌唱。

不过,他分享说,即使在福音派教会,也越来越难听到关于血的音乐。他说:“因为你们的教会获得了足够的成功,于是他们发现唱关于用血洗净的歌是很难听的,所以他们选用更属灵、更抽象的诗歌。但当你找到穷人和受伤的福音派时,你就会听到:力量,力量,奇迹般的大工能力,在羔羊的血里。”

他说:“我知道你们都想影响人们——但在我看来,当你们在舒适和血之间做出选择时,你们中有太多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。”

当我想到,我们中许多人对有时被称为基督教民族主义的东西感到震惊时,我经常想到那次谈话——这种主义要么是以更常见的、不那么强烈的“上帝和国家”的公民宗教形式,要么是我们看到的基督教符号是如何更明确、可怕地被蛊惑性、专制性的民族中心主义或民族主义运动利用。

是的,这贬低了教会的信誉和见证。它对《圣经》本身所谴责的东西给予一种合法性,使教会被那只能称为偶像的东西掳掠为奴仆。不过,我们经常忽略的是,这些民族主义运动所出卖的,是那血。

我们目睹的美国教会被死灰复燃的异端审判搞得四分五裂的局面,是有原因的。这些审判不太可能是关于基督教教义的基本问题——如三位一体或圣母生或身体复活——而是关于民粹主义政治的某些话题。在我们的世界里,政治不再是关于政府的哲学,而是关于身份(“全食超市对沃尔玛”)。在这样一个世界里,在民族身份和政治方面,即使是最微小的琐事,对人们来说,也远比耶稣用地里的种子、面酵怎样发起面饼或者风吹过树叶来描述的神的国度的现实更真实。

从这一点出发很容易看到,最无害的情况,是把美国看作是与上帝立约,与旧约中的以色列一样受到祝福或诅咒。或者,更糟的是,将古代以色列与其他民族间的武力分离作为种族优越的理由、无情消灭那些非我族类之人的许可,不论这种消灭是字面意义上的、还是数字化的。

这种想法曲解了《圣经》中的救赎故事,引起一种强迫性的对《圣经》的无知,最终导致的是一种异端性的民族成功神学(national prosperity gospel)。但也许更重要的是,这些将民族国家、种族身份、党派事业甚至模糊的“价值观的复兴”与基督信仰混为一谈的做法,损害了我们对福音核心的理解:耶稣基督的十字架。

例如,在《历代志下》第7章中,神确实应许,若人民自卑、祷告,需求祂的面,祂必“医治他们的地”(第14节)。但那是在建造圣殿的时候,这是一座用牛羊的血献祭的圣殿,一座神的存在聚焦于怜悯宝座的圣殿。所有这一切——血、圣殿、怜悯宝座、祝福、诅咒——都指向基督,并在他身上得到了应验,他是上帝和人类之间唯一的中保。

如果我们不把自己看作是站在基督面前,借助于他的血肉、通过他不断的中保,我们就会找到其他东西来填补空缺,而这就包括那可糟糕透顶的“血与土”式排外运动(近代德国的种族意识形态之一——译注)。但是,如果我们把自己看作是一座圣殿,是用血赎买来的、由圣灵建造的,我们就会把那种“利用”基督教来达到其他目标的需要钉在十字架上——不管是家庭价值观、国家统一这样的崇高目标,还是本土主义或暴力这样的卑劣目标。我们不需要一个巴拉巴,或凯撒,或野兽来为我们战斗。我们需要一个为我们献上的羔羊。没有其他东西能使我们重新成为完整的人。除了耶稣的血,什么都没有。

罗素·莫尔(Russell Moore)是《今日基督教》的神学主席。

翻译:吴京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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